行动、眼界和体验

这是一堆杂乱的文字。可以认为它是我从去年二月份正式跳槽到北京工作以来，这一年三个月的时间里，出现次数最多的感悟。

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样，有选择焦虑症，总是思考要做出怎样的决定而浪费了时间。事实上，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总不能做出完全正确的选择，就像人生永远都会充满遗憾和后悔。做软件也是一样，想一猛子扎下去把东西设计完美，就走上了彻底的不归路。倒不如，像 Facebook 说的那样，“move fast and break things”，先弄出一个符合你基本预期的东西来，然后再来细细打磨和深加工，做所谓的 “refactory”？

这看起来像个权衡的算术题对不对？到底是思考久一点，调查久一点，慢一点再做决策；还是管他三七二十一，大概方向对了，就赶紧行动？

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答案。但是对于我的直接感受来说，有这样几个观察到的事实：

1. 会说、能说的人实在太多了，但是愿意去做，快速行动的人屈指可数；
2. 抱怨，处处都听得到抱怨，有的人抱怨了几十年，有的人抱怨了一辈子，却依然没有勇气迈出改变的那一步（就像我在这篇文章里面说到的，抱怨不解决任何问题，“要么尊重，要么容忍，要么改变”）；
3. 成千上万的 “如果”：在行动前过度担忧，最后什么也做不成。

通常情况下，我宁愿选择积极地去应对变化，容忍那一些我无法改变但又无法接受的东西。在任何地方都会如此。到了界限，就应该行动；如果踌躇不定，那就都尝试一下：就像做一个产品，先上线，才知道当初的选择里面什么是对的，什么是错的。我们开玩笑它叫 “抱怨驱动开发”，就是让用户的抱怨来引导我们怎么去完善产品。当然，如果你对自己的判断力足够自信，仅仅关注在用户提的问题，还是少听用户的改进建议为妙，因为对于你的产品，你的眼光，应该比用户的更深刻。

有的能力需要天赋，有的能力需要努力，前者需要先天条件，后者需要后天的主观能动性；但是眼界，这既无法通过天赋获得，也无法通过单纯的努力获得。眼界是和经历体验紧密挂钩的。什么是想要的生活，什么是追求的梦想，不妨不要把话说死，也许经历了不同的事情，会让人不由自主地重新审视自己的价值观，重新思考这些一开始仿佛理所当然的问题。

我的家在一个小小的县城，一些一辈子没怎么出过县城的长辈总是觉得，那个小小的县城已经带来最幸福的生活了，气候湿润，物产丰饶；但是后来那些打拼于临近的像上海、杭州这样的大城市的人，有的会选择最终定居到这些大城市里面去，有优厚的收入，有便利的交通；这些年，更有一些人选择举家迁移到温暖的广东、海南去过冬，显然他们都是有过切身感受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。这无疑就足以说明眼界给人带来的影响。

就像那些踌躇在异地找工作的朋友，总是有太多顾虑，能不能适应？那里的人会不会排外？新地方的工作好不好找？做的事情有没有意思？其实，又有谁能全部回答这些问题呢？倒不如先行动，去尝试一下新的生活，去习惯一下新的城市。问题慢慢就会有答案，而看法，兴许会改变的。

于我来说，北京大概是中国互联网环境最发达的城市了。都说传统软件看上海，互联网软件落户北京。事实上每次我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的时候，总会有许多新鲜的感触。到北京尤其如此，仿佛之前呆过几年的南京像一个小小的盒子，空间小得很，却只有盒子外面的人才能发现这一点。现在，我想，北京也许是一个更大的盒子。未来，肯定还会寻找其它颜色和风格的盒子。

我从一个传统电信企业来到了一个互联网企业，既看到了企业文化上巨大的差异，也看到了企业做事和程序员工作、生活的巨大不同。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程序员的工作是可以不需要加班的，第一次知道很多高质量的项目都是可以不设专职测试人员的，也第一次知道如果有人要混日子，竟然会是那么容易的事。如此种种，在这个网站的很多文章中都有提到，二者相比，有好有坏，言者无罪，我兴许会偏激，但尽力客观，不抱成见。

有时和同事聊天，听到一些对于加班和繁琐流程的抱怨，闻得细节后不禁悄悄一笑，同为软件行业的经历故事，这和以前我经历过的那些疯狂的通宵工作、无比冗长的流程管理和制度管理比起来，真的能算什么呢？听到一些关于客户挑剔、抱怨的故事，我想起以前和运营商客户吵架的经历，也就不觉得他们口中的痛苦有多重了。有很多美好的事情，但归根到底人总是要接受各种各样的痛苦的，痛苦也算一种体验。真正没有痛苦的人都被已经埋在坟墓里了。

看到现在软件行业里越来越多的毕业生总在为户口、房子、车子、稳定、孩子教育这样的事情踌躇不前，仿佛没有人记得若干年前自己的那些梦想，没有人想起自己也曾经是想用键盘和鼠标改变世界的。固然考虑这些现实的问题并没有什么错，只是如果你要期望那些伟大的产品从这样的人中间诞生，未免太困难了一点。对于个人来说，他们失去了一些丰富眼界和体验的机会，也失去了由着自己的想法去闯荡的机会。人生无非几十年，不知道等到老得只能坐在摇椅上晒太阳的时候，回想起这一生经历的事情，会不会后悔曾经被这些东西束缚了手脚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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